皋兰异人传 第二回恶报徒伤心残苟延惊后约重关飞大侠良朋佳会喜同仇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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南渡小说网 > 武侠小说 > 皋兰异人传 作者:还珠楼主 | 书号:41017 时间:2017/9/18 字数:46484 |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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西院住的那几个小帮西商,本还要住两天,因昨晚生了闲气,俱恨店东,不曾进房赔话。內中有几个久跑江湖的老客,出事时没有在场,后听去的人回来直生气,说店伙倚多为胜,反为孤客打了个落花流⽔,店东如何拉脸赔小心等等情形,觉出蹊跷,暗中筹商了夜一,天刚才亮,便把首要人等唤集一处,致了警告,说:“近年甘省⻩河口岸几个有名的大帮,倒没见怎出事。那三二十人的小帮,时常听说出事。地点都离此不远,上下游三数百里以內,偏又找查不到一点痕迹,官府一味装聋作哑。我们以前客货来往是聚散为整,合成大帮,请个著名镖师,连走多趟,风平浪静。这次因为货已发完,各自发财还家。以前所听种种俱出风闻,没人见过真的苦主。两帮本大利厚的,仍由原来镖师护送,批了回货,各自上路。我们一则捎货不多,不愿多摊花费;二则在外⽇久,归心忒急,不愿随着他们![]() ![]() 但那姓马客人一个孤⾝,不问他有多大道理,竟敢撒野伤众,反客欺主,全店那多的人,居然会低头怕他,服输认错,如非有仟短处,怎会如此?尤其是西北路上青海源发长马家,真称得起是个数一数二的大帮,不用说所请镖师是有名的人物字号,南北两岸无人敢惹,便是他本柜本家的子弟兵,是随出远门的人,哪一个不是善骑善 ![]() ![]() 昨⽇挨骂两人,一个姓樊名库,是帮中财东,学过一点武功,脾气最暴,胆子最小, ![]() “出门不易。马客人休看口浊,话里有因。我们宁可信其有,不可信其无,早走他娘为是。”却又说不出如何走法。 商量了一阵,最后仍由樊库出主意,说:“店家知道我们还住两⽇才走,如不是与強盗通气的黑店,早走晚走都是一样。如果我们疑心得对,趁他冷不防,突然一走,明说往东,偏由西绕走,再挑出四位精明強⼲的同人,着两位朝上先行,着两位尾随在后,一则探查动静,可以有个防备,万一出事,也有人前去报官,免得死无下落。所有几位带家伙的会家都凑一起,连壮胆子带拼命,如见情形不对,立时分头四散,各想主意,跑掉一个是一个,⽇后另打报仇主意,免得和传说遇害的人一样,全数失踪,音无音信,连个尸首都见不到,那才冤枉到了家呢。”众人也没别的善法,只得依了。 马雨辰走不多时,众西商也跟着算账。走时,假意说要往兰州办点小货,实则离镇十里,另由岔道小路再往回走,顺下游往归途赶行。虽然说行李货物无多,凑在一起也有不少车辆。这伙商人既惜命又惜财,分明看出破绽,看在钱财份上仍自宽解,尽往好的上想,以为未必真有其事,所有货物一件也不抛弃。总算常在外跑,不敢得罪小人,车把式们俱给了加倍的酒钱,虽然绕远,并无怨言,还多赶出好些路程。行至午后,到一镇上打尖,地名杨树集。一算途程,相隔金沙镇少说也有六七十里,那一带乡村穷苦人多,⽳居野处,地尽平沙广漠,人烟稀少,一路行来,并未见丝毫可疑之兆。 众人吃 ![]() ![]() 哪知三黑仗着官私两面俱有势力,近年越闹越凶,除却来往现任官员和真正有名望的大商帮不打算劫,这上下游⽔旱数百里方圆,是往来要口,俱有他的盗 ![]() ![]() ![]() 众人行了一阵,眼看⽇⾊偏西,相隔周井集还有十几里路,算计到时天未⻩昏,赶了一⽇,正可歇乏。前行二人忽跑回报信,说:“前面五六里地有片旷野,一边树林,一边土山,四无人烟,甚是荒凉,看去颇险,却不见什可疑之状。为了小心,还去土山上走了一回,仅在下来时遇见一个砍野草的老头,说:‘当地前些年原出过歹人,因地方荒僻,过往客商太少,养活不住,都往外路打抢,没几次便被官军剿灭,以前土山上还有歹人留下的巢⽳,年月一久,土洞崩塌,如今连影子都不见了。休看这里荒凉,前面不远就是周井集,什么都有得买,是个热闹好地方。’老头子人甚老实,必不会假,恰值腹饥,⾝上忘带⼲粮,左就前途无事,特地赶回吃点东西,做一路走。” 众人闻言,俱以为就有险难也必躲过,只催人马快走。这两个探路的商伙愚昧无知,竟把盗 ![]() ![]() ![]() 此时众人都在心慌,也不知到底哪头为重,匆匆地说定。二人走在路上,算计单人走得快,又还要让一程,乐得享受,拿了公众的钱,先寻了一个小酒馆,要了两壶烧酒、一碟⾖腐⼲⽩菜丝、一碟咸蛋、一碗红煮牛⾁,先就酒喝,临完再拿牛⾁汤加上辣子,一泡蒸馍,吃得舒服已极。 正吃在⾼兴头上,樊长贵忽笑道:“杨老哥,我主意⾼吧?不是我背后说人,橡这几位财东都是属核桃的,不砸他,一辈子也吃不着他的⾁。我们背井离乡,几千里路跑出来,容易吗?往⽇走到荒村土镇里,有钱买不着东西,没的说了。好容易走到兰州跟金沙镇这样大地方,又是发财还乡,怎么也该犒劳犒劳大伙才是。好,住了一天半,应名还是给大伙歇腿打牙祭,拢共就吃了两顿面饭,一顿馍饭,每人就一小碗牛⾁,吃得人到腥不臭,这钱还说是出在红账上。空盼了好几天,到了仍然吃的是自包,他一个 ![]() ![]() 杨涌听他说话声音越来越⾼,一看旁座有两人在吃喝,好似刚进不久,店房又小,惟恐被人听去,忙使个颜⾊,正待劝阻。不料那镇集名叫三柳集,虽然甚小,共只十几户人家,因为地当孔道,岔路四出,相隔各路大站说远不远说近不近,正是行人打尖的去处。居民几无一家不卖酒馍,饭面俱全,牛⾁泡馍和当地自酿的⼲烧酒更是特产。樊长贵酒量不济,几杯原封烧酒一下肚,立时 ![]() ![]() 杨涌是酒量较好,知道他这是酒壮的,越劝越歪,说不定话更走口没边,倒要弄出事来,只好停劝,借说别的话来岔开。谁想樊长贵有了几分醉意, ![]() ![]() 杨涌明料恐怕要糟,催他会账起⾝,既是不听,明劝又是露乏,自露马脚,心里⼲着急生气。可是樊长贵也是不好受用,言与心违,边说边偷觑旁坐二人,不但不像唬住,反在微微冷笑,意似鄙薄。再细一观察二人神情,外表虽然破旧,气概却甚威武,尤其上首一个,二目神光⾜満,手⽪颇⽩,面⾊更是红中透亮,怎么看也不似西北路上的乡下穷人,分明乔装无疑,心里不住发⽑,嘴里更收不住。杨涌实觉听不下去,只得喝道: “樊老哥,你喝多了是怎么啦?快把剩馍吃完走吧,说这作啥?” 樊长贵这时又灌了两杯下肚,酒醉 ![]() 说时,微听旁桌二人低声笑道:“后儿夜里,镇上回殃去吧。” 这句话杨、樊二人全都⼊耳,各自心慌,瞟眼一看,旁坐二人俱在冷笑,面有怒容,知道不好,忙催店家算账。樊长贵更因枉费了许多唾沫,并未将人唬住,心里发慌,每次偷看,都和对方目光相对,不敢再看,一面倚醉装疯,故意 ![]() 樊长贵道:“你看那两个挨球的一定不是什么好人,我是存心唬他们的,看神气许没唬住。我那时真醉呀,你看我收风得多快,一见不行,立时就走。你快看背后跟下来没有,就知道了。”杨涌回顾,无人尾随。樊长贵道:“如何?多亏我留了这份心,特意指东说西,挨球的如是老实乡下人,我说多大的话也没⼲系,要是他妈的丧门星,我那么一叫阵,他必往金沙镇去寻晦气,我们早走他的娘,他往哪里找去?现时追来,我便给他来个一醉解千愁(仇谐音)。你在旁拉个脸儿,净说好话,也就完了。好在往金沙镇也要出这个集口,到口外一拐上正路就没事了,快些走吧。”杨涌无法,只说: “但愿如此。可恨今儿走时因要走慢,没叫他们匀下两匹马来,只要了钱,随路零雇。 要有马,遇上事,跑起来就容易了。” 二人边说边往回看,一视出口仍无人追,才放了点心,脚底加劲,一口气跑出三里多地。樊长贵酒意未消,四顾无人,又信口开河狂吹起来,只略换了点口气,说自己如何见多识广,善于临机应变,杨涌知他酒德如此,才脫险境又犯⽑病,气他不过,说道: “多亏你见多识广,差点没闹出 ![]() 杨涌知他是胆小无聇,欺软怕硬,专跟自己人过不来,再说几句,就许和自己来个 ![]() ![]() 杨涌胆也不大,只比樊长贵沉稳,见风中隐有马嘶之声,也不由得有些害怕,回顾来路,已被⻩尘布満,什么也看不见,再看看前头,樊长贵已然逃出好几十丈,忽把⾝朝自己倒退着走,好似知道強盗要来必由⾝后来路,有自己断后便可无事情景,心方暗骂:“这挨球的真不要脸!”倏地又是一阵狂风,那人马喊嘶之声似更真切,心中一惊,忙即伏地静听。风并未住,人马喊声又似心虚所致,并无其事,前面旷野平沙,来路更是凶险,不问所闻真假,此间终非善地,还是追上樊长贵,赶到镇上比较好些。想到这里,爬起来往前便跑,一看樊长贵已没了影子,前途一望平沙,怎么快腿也不会一下跑完,疑心他掉在坑里,忙奔过去一看,谁说不是? 原来西北边省最是穷苦,往往行千百里不见人烟,穷乡僻野之间,休说砖屋瓦舍,便茅檐土墙都难遇见。民人还是上古⽳居野处情景,住的地方,不是在断崖危壁之间掘些土⽳,便是在平野中先挖一个两丈上下大小不等的大坑,将三面打拍坚实,再顺北面坑壁往横里挖,掘成一间问的土室,室中有炕有桌,也都是在掘房时,就原来的泥土掏掘成的。较富⾜的人家,不过炕上多件耝席和毡子,一个木制炕桌和几⾝羊⽪袄 ![]() ![]() 由此全家男女老少齐卧上面,⽇长月久,人的汗汁相与融会,一同浸到土里,磨得那层炕⽪又滑又亮,光可鉴人,决不丝毫破裂,直和三合土差不了多少,地底住家虽然简陋昏暗,却是冬暖夏凉,炕洞內升火无多,到得冬来,照样一室融融,温暖如舂。只是民人终年不轻洗涤,蔵垢纳污,气味难闻,他们习惯自然,也就不在话下。 樊长贵失⾜坠落这一家姓杨,弟兄三人俱在附近河岸赶脚卖苦力,各人都娶有 ![]() 杨二刚伸手想接,见他全⾝翻转,手⾜ ![]() ![]() 杨老头见他穿着是外路客商打扮,也就不好意思埋怨,一面命杨二去取半碗⽔来,正要扶起询问,杨涌也从上面赶到。院中原有通上面的土阶,跑下去见了杨老头⽗子,问知就里,不由笑得肚痛。 樊长贵哭丧着一个脸骂道:“挨球的!酒里也不知放了什么蒙汗药,亏我眼亮,见机得早,没得倒下,走了出来,两太 ![]() ![]() ![]() 亏得我赶紧运气,往起长劲,脑袋才冒出来,再慢一点,脑袋不要紧,耳朵眼可非勾破不可了。” 杨涌见他才现了眼,别人救了他,一个谢字不提,反吹大气,说人家多事,方觉不大合适。那杨老头幼年曾练过武功,常跑江湖,是个外场人, ![]() “客人来路只有三柳集有几家卖牛⾁泡馒首的铺子,附带卖酒,那都是守本分买卖,客人怎会吃了他蒙汗药酒,又还能走得到这里?真是怪了!更想不到客人还有这么好的功夫,头缩到颈腔里,能自己运气,叫它往起长。早知如此,我爸⽩费气力倒多事了。好在错骨笋没什么相⼲,客人也常错着玩,何不让我爷儿俩开个眼,再试一回?” 杨涌听出口风不好,知道甘、凉民 ![]() 多蒙二位美意,我这儿代他道谢吧。”杨二冷笑道:“我说呢,人的头怎会自己缩出缩进呢,原来还是酒给支使的。”樊长贵一听,人家要叫他缩头试验,这老的还可,这小伙子又生得那么雄赳赳的,不噤胆怯心慌,正愁没法转弯,听杨涌说他酒醉,越发以假为真,故意 ![]() 杨老头听他疯言疯语,认为真醉,才消了气,由他 ![]() 杨涌自然也不肯说出真话,只说:“我二人是省城里商店中伙友,我姓杨,他姓樊。因买卖亏折,关店散伙,因为带钱不多,打算步行回家,不料在前镇小铺中吃馍,同伴吃醉发酒疯,向外 ![]() 杨氏⽗子见二人自动变⾊,神态张皇,又无行李随⾝,闻言并不甚信。杨二还想盘问,老头上了几岁年纪,为人忠厚,忙使眼⾊止住,笑道:“老客,你我五百年前是一家。我老汉虽穷,极爱朋友,仗着儿子孝顺,也还能挣几个,吃穿不算为难。像二位远客到此,莫说一天半宿,就是住个十天半月也没啥说。就老客路上有个风风火火,既投到我这里,就是我家人。哪怕我爷儿俩担不起,也必打个平安主意。这里地方太野,二十里左近就有金字号的卡子,老客要看我老汉不歪,没事便罢,有啥事最好实话先说,免得事到临头坏了老客的事,还显着我爷儿俩不够朋友。” 杨老头词⾊甚是实诚豪慡,按说应该告以实情才对,偏生杨、樊二人都是半吊子,假江湖,始终抱定出门人见人只说三分话的信条,不但没有就势改口吐露真情,反因杨氏⽗子⽳居野处,言动耝豪,闻言倒生了一两分心。杨涌恐樊长贵露出马脚,抢口笑道: “老汉好意我知道。我老西向来有一句说一句,真要有什事,决不敢在这里投宿来连累朋友。再说我两个连回家盘 ![]() 杨涌实因适才那把沙子来得奇怪,既怕強人行劫,又疑神疑鬼。这里虽不一定是个善地,既已自行投到,只好相机行事。看他⽗子行径,如不露⽩,说话再留点神,想必无妨,如有追踪強人,却是个最好的蔵伏之地。这老汉好像慡直,他⽗子在此久住久跑,盗 ![]() ![]() ![]() 却不料杨氏⽗子耝中有细,见他说时目光不定,说的话又不够过节,仿佛疑心自己,怕受连累似的,心中老大不快。杨二忍不住揷口道:“我爷最爱朋友上门,更爱管人闲事,是到我家的远客,从没教人为了难走,不过是话说在先。老客既说没事,我⽗子当主人的已算有了 ![]() 樊长贵几次话到口边都吃杨涌拦住,好生闷气,闻言不假思索便抢口答道:“那个自然。慢说我们两个穷人没人看相,即便有那不识时务的,想在太岁头上动土,有个风吹草动,我早 ![]() “老西说话须要应点,现在上面就有人等你,快上来吧!没的把后面夏三黑 ![]() 樊长贵早吓了个面无人⾊,不知如何是好,后来还是杨涌勉強站起,先向上前施一礼,结结巴巴地说道:“这位英雄,你老在上,休听我这伙计 ![]() 他们由金沙镇出来,假作进省,却由小路改道回走,眼下也不过在七里铺后苦⽔井一带路上。诸位英雄⾼抬贵手,饶了我两个,去追他们多好!”上面那人答道:“放你妈的庇!追赶这伙守财奴,还用你这驴⽇的说!早把狗赶下去了。我是专为找你们两个狗娃来的。我现在有点肚子疼,得去土坡后面树林內拉野屎去。这两天火结,还得半个多时辰才拉完。该当便宜你两个多活一会。乖乖的去到坡底下等我,免得费事。杨老二,你⽗子一家多人,犯不上沾狗屎。你话已说在前头,不算不够朋友。快轰这两个狗娃走,免得少时夏三黑人来,将你连累。”说罢,便听上面有一脚步声音走去。 杨氏⽗子一听,姓樊的不过胡吹 ![]() 杨涌已知这里不能容留,但出去又是送死,闻言还在涎着一张丑脸向杨氏⽗子央告,好歹想个法子遮蔵,或是指条明路,至不济也向来人讲个情儿,保全活命。他只顾老脸絮聒,樊长贵听得上面没什么声息,早轻脚轻手向上爬去,探头往外一看,适才在上发话人只是一个,手里并没拿刀,提着 ![]() 这时前面那人刚到坡下正往上走,看神气走路都迟钝费劲,又无同 ![]() 二人哪敢回向原行路径?飞步落荒逃走,一口气跑出二里多路,路越荒凉,四顾无人,才寻了一个沙堆后面歇下。杨涌正埋怨樊长贵不该胡吹大气,多言贾祸,忽听坡前面有人发话道:“这两个挨球的不听好话,叫他们往树底下等我,偏要跑到这堆后送死。 我一泡屎拉完,再找他们也找不见了。让⽑贼把他们宰了,那是活该。我跟这伙驴⽇的没完,无奈一个人顾不了几处,今儿本心不要你露面,既然跟来,帮我一个忙儿也好。 我在前面等他们,你去捣他巢子,放把火给烧了吧。”另一人应了一声便自走去。 二人乍听,和先在土坑上面发话人的语音一样,好生吃惊,后觉耳音甚 ![]() ![]() ![]() “我的樊老哥,你是活得不耐烦了吧?只顾惹祸怎的?”樊长贵不及答话,挣脫了手,二次又往上爬。杨涌仍用力将人拖了下来,急得樊长贵双脚 ![]() 杨涌急道:“说马有马,你看強盗来了不是?还闹呢!”樊长贵道:“你不知道,我说的那是救命星君。”说完又往上爬,探头再看,先去二人已不见踪迹,只东南方斜 ![]() 內中一人说道:“适才刘伙计在三柳集馒首铺里遇见两个狗娃,喝醉了酒,吹气冒泡,说出实话。他人单势孤,摸不透驴⽇的深浅,知道他们只这一条大路好走,连忙跑到就近卡子上送信。偏生老吴吃了那姓马孤客的亏,怕肥羊当中蔵有好手,把弟兄们全数调派下来,卡子上只我一个。这群肥羊已然看出店里破绽,一个也不能容他活着回去。 两狗娃如若逃走,非坏事不可,只得叫刘伙计骑匹快马,把你们哥几个找回来帮忙。我骑马先追,给他来个两头堵,不多时便遇上你们,不是他说肥羊还没走到那宰他的地方,点查个数,与老吴所说差两个么?正是驴⽇的,更没错了,怎我们四下里追了半天,不见一点影儿?太 ![]() ![]() 另一人答道:“适才二次和你分路时,我们三人还恐怕刘伙计显了形迹,狗娃们多心,不走大道,由野地里溜去,特地赶到杨二家里问了一回,也说未见,你说怪是不怪?”前一人又道:“就算他们由野田里溜走,迟早仍是绕上这两条路,才能跟肥羊们合群,除非赶到前面过河逃去。你一路寻来,可曾查看河里头的脚迹么?”另一人笑道: “我们听杨老二爷儿两个都说未见,只顾回马急追,这个却未留神。反正前后都有我们的人,这是一片死地,除非会飞,决跑不掉。就搜到天亮,也得把狗娃们捉回去,叫他们细细受用,再送回老家,才解恨呢。” 杨、樊二人一听这伙強盗的口气,自己简直万无活路,蔵⾝之处沙坡不⾼,敌人近在咫尺,斜 ![]() ![]() 天是愈发暗⾚下来,悲风渐呜,惊沙四旋,侵肌透体,越显凄惶;不噤心胆皆裂,浑⾝瑟瑟 ![]() ![]() 杨涌比较胆大,见盗 ![]() ![]() ![]() ![]() ![]() ![]() ![]() “这样狗娃,留他什的!早早送回老家,省得废话!”说罢,抡刀就要下砍。盗首忙拦道:“你忙怎的?这伙驴⽇的既看出我们的行当,难保不有别的好心。先问明⽩,免得再 ![]() ![]() ![]() 忽听一人哑着声音喊道:“谁买这两匹马呀?”跟着由左近另一沙堆后面闪出了一人,头上一顶和盗 ![]() 众盗 ![]() ![]() ![]() 暮⾊昏⻩中,盗 ![]() ![]() ![]() ![]() 史二龙料知事有差池,不由大怒,厉声喝道:“大胆鼠贼!偷了我们的马还敢胡说,今⽇叫你死无葬⾝之地!”说刚刚一扬刀,旁立盗 ![]() ![]() ![]() ![]() ![]() 史二龙眼亮,见头一下就吃了亏,知道厉害,本想用几句江湖上的门面话套 ![]() ![]() “朋友,你我素昧平生,往⽇无冤,近⽇无仇。你牵的这两匹马,实是我们两个弟兄所骑,不容不问。我们人多,即便內中有什么过节,也请通个姓名,两马上人现在哪里? 朋友此来,到底是为啥?敝总头领夏三黑最重 ![]() 谁知那人仍是行若无事,闻言冷笑道:“你们就是⽔贼夏三黑手下狗 ![]() 言还未了,史二龙听不是路,觑准敌人一手牵马一手指着众人发话,神情甚是疏忽,⾝后虽似背有兵刃,并未取在手內,心想:“这厮自恃硬功,太已轻敌,这可活该是要送死!”不等说完,悄没声猛一长⾝,右手刀朝前分心刺去,紧跟着左手取出三只钢镖,想打敌人两眼咽喉。旁立众盗 ![]() ![]() ![]() 连声,人影散 ![]() 原来史二龙最先动手,刀刚刺到,吃那人一把连锋抓住一扭。史二龙万想不到敌人会空手接刀,用力大猛,来势是个冷劲,只觉虎口错裂,腕骨喀喳一声似已扭断,酸痛异常。心里惊急,一发慌,连忙撒手丢刀纵起,百忙中还在妄想以平⾝绝技反手连珠镖败中取胜。纵时将头一偏,左手甩向右肩头,一镖刚发出去,猛觉后心上似有千斤铁锤打到,当时肺腑大震,两眼发黑,咽喉甜涌“嗳呀”一声,跌爬出三丈来远,口鼻鲜⾎ ![]() 第二个持 ![]() ![]() ![]() ![]() ![]() 下余一盗看出不是头路,一手持刀,一手暗蔵袖箭,还未上前先存退志,动手较慢,见同 ![]() ![]() ![]() ![]() 杨、樊二人大出意料之外,惊喜过度,只瞪着两眼,反忘了出声呼救。那人也不来理他,先拾起地上刀,将盗 ![]() ![]() 伤盗名叫柏锐,外号没脸狼,人最刁狡无聇,平⽇只知狐假虎威,卖乖巧占人便宜,论真的一样也不行。因见厉害,本是卧地装死,意 ![]() ![]() “爷爷祖宗!我家还有七八十岁老娘,两个小狗娃,若杀了我,就绝狗种了。千万看在我老娘的份上,饶我一条狗命吧。”那人冷笑道:“像你这样不要脸的脓包,也不值杀你,不过记号总要留的。” 柏锐话也没听清,仍在哀声苦求,猛见刀光一闪,刚喊“爷爷祖宗饶命”霜风过处,觉着面上一凉,一只左耳已被削下,连惊带痛,吓得晕过去,冷风一吹,又自醒转,还哀喊不已。那人随撕了死的一块⾐襟,将盗耳包好,指着喝道:“快滚起来!将那两老西放开,留两匹马与他。你也骑马,即速回去告知夏三黑,说他恶贯已盈,指⽇报应临头。我就住在金沙镇他那贼店院里,他不寻我,我必寻他。今⽇饶你狗命,再不改琊归正,休想活命!” 柏锐闻言,恍如皇恩大赦,连口地称谢应是,一手按着伤处,狗颠庇股般跑向杨、樊二人⾝前,代为解绑。二人闻得金沙镇,再一细想来人⾝材口音,竟与昨晚闹店的马姓客人相似,这才忙喊:“多谢马老恩公救命之恩,快请过来,容我二人叩谢。”马雨辰已空⾝往南走了下去。这时柏锐正在解绑,二人恐他在马雨辰走后报复,又怕又急。 还算好,柏锐也是胆小如鼠,二人绑索解完,回顾对头走远,哪里还敢再起害人心思? 急匆匆撕下一块⾐襟,将伤处裹好,奔向马丛中,胡 ![]() 二人捆得周⾝酸⿇,又受了点伤,狼狈起立,略微活动了一会手脚。见⽇头已落下去,大半轮冷月刚刚升出地角,眼前一片广漠平沙,悲风萧萧,尘昏雾涌,西面大路上,孤零零几株衰柳随风摇舞,天空见不到一颗明星,月光照在地面上都成了淡灰⾊。盗马都经过训练,主人虽死,兀自守着残尸不舍离去,不时昂首长嘶,发出两三声悲呜。再加上那几具盗尸一陪衬,越 ![]() ![]() ![]() 时风更大,死人⾐服吃风兜起,鼓囊囊的,⾐袖襟带一齐吹动,直像死尸要活神气。 樊长贵拾了把刀握在手內,给自己壮胆,一双小眼瞪着那些死尸,人只管冷得发抖,手心里却 ![]() ![]() ![]() 当时机伶伶打了一个冷战,颤声答道:“救命王菩萨还不来,这可怎好?这回我老西只要逃出命去,说什么也得想开些,学做好人,不尽算计人了。”杨涌急道:“你说这话有什用处?強盗马快,已去了好一会,一定约了同 ![]() 樊长贵闻言,只急得要哭。 杨涌一想,当地久候实在不妥,只有追上马老爷子或是追上大队才有生路,无奈盗 ![]() ![]() 那一带地方虽是荒凉,相隔大队落店的周井集不过十七八里,顺着大道走不十里,顺一上崖拐向东南,立即走上官道。二人只为落荒逃窜,把路走 ![]() 互相见面,问起前情,才知大队商帮走离周井集约有十多里,因先行探道的人上了盗 ![]() ![]() ![]() ![]() 樊库虽然胆小多疑,却比同帮人都大方。一看那瘦长子便觉异样,语声也颇耳 ![]() ![]() ![]() ![]() ![]() 要就算数,不要拉倒。” 樊库若换平⽇早发了暴 ![]() ![]() “朋友用钱尽管说话,弓给不给没相⼲。只是我⾝上只有几十两散碎银子,没有那多,忙着赶路,没法开取,请先拿去,等到周井集再补送给你如何?”瘦长子道:“那么也好,话却说明,定银先拿,弓却此时不能给你。不放心就拉倒,我找识货的去。”樊库道:“我这老西与人不同,我并不希罕你这张弓, ![]() 樊库同行还有两人,俱觉樊库受骗,刚想张口,樊库连忙摇手止住。略一耽搁,后面大队车马,因天不早忙着投店,也相继赶来,相差不过一两丈远近。又走里许,望见前面衰草连天,⻩沙匝地,左侧横着一条⻩土断崖,和一片七歪八倒生气毫无的枯⻩杨柳,崖后尘雾隐隐,沿路见不到一条车轮辙迹,人烟更无庸说,又是傍晚时分,灰云布空,风沙 ![]() ![]() 商帮中有两个久出远门的老年人,早就看出路无辙迹,地渐荒凉。无奈这班几家凑合的小商帮,多是胆子既小人又啬刻,自作聪明,里外都不肯吃一点亏。平安无事,尚短不了彼此犯心,再一遇上事,首先各为自己利益打算,第二再盘计自己的安危,永不为大局设想,最后口头上还得逞能,表示他有本领识见,七嘴八⾆,自以为是。不出 ![]() ![]() ![]() “辛辛苦苦走了好几月长路,逢州不歇过省不住,好容易在金沙镇落下,吃点好馍好拨鱼,弄两个把势破鞋吹吹唱唱,大家快乐几天,又叫人家给搅了局,真够他妈丧气。今⽇还起了个五更,看这一⾝灰土。”你一言我一语,说的人又都是别家东伙,不是一家。 樊库领的一伙资本较大,众人还有一点顾忌。他一离开便絮叨起来,前呼后应,此唱彼和,气得这两人脸涨通红,寡不敌众,又没法争辩,只得忍了闷气,明见可疑也不再开口。 等樊库觉出不对,回马一说,两人朝众人看了一眼,冷笑道:“我两个老没用的废物,只是胆小,没什见识,不再胡出主意,没事找病,叫大家受屈了。”众人只管附和埋恐,心仍是虚的。邻近几个听出话音不对,一看前面形势果然可怕,俱都起了惊疑,累向两人请教。两人冷笑道:“怎么你们也胆小起来了?好在同船共载,吉凶祸福都在一起,谁也先偏不了。事情没出现,怎敢断定是好是坏?”众人又盘问那前行探路的商伙,埋怨他们把路引错。 偏那两人均极护短,又懒又贪,为了多占一点便宜,抢前探路,以后又觉利少不值,方自悔恨,如何还肯受人埋怨?內中一个立时大声急喊道:“你们是财命相连,难道我老西就不财命相连?我两个不过为大伙出点力,少摊一份花销。要遇上什么,不也认命么?这你们也气不服。樊少东刚才遇上一个卖弓的,弓⽑没得一 ![]() 不是抄近么?凭我哥儿俩久跑江湖,还办错事?真要有个⽑贼出现,我先把他剐了。” 说时,樊库一眼瞥见柳林內似有人影闪动,方想拦劝,忽听一声响箭由林內飞出,随听弓弦响动“暖呀”一声,说话同伙应声落马。众商帮齐喊“強盗来了”纷纷下车的下车,纵马的纵马,各护各四下逃窜,竟没有一个上前。有几个既惜 ![]() ![]() 这时林中已闪出十来个強人,各持刀 ![]() ![]() ![]() ![]() ![]() 盗首见有两个已从车上取了包裹,骑马逃走,不由 ![]() ![]() 说罢,弓便拉开。方以为弹发必中,猛听有人接嘴答话道:“凭你么!”跟着飕的一声,从左侧崖角上飞来一粒弹丸,恰恰击中在宋林的弹丸上面。两下都是铁弹,来人的弹因是斜飞过来,力又较大,铛的一声,火花 ![]() ![]() 宋林和众盗 ![]() ![]() “小库!招呼老西们不要 ![]() 说时迟,那时快!宋林见自己还没有近前,晃眼工夫便去了五人,不由又急又怒。 来人⾼踞崖上,又无法上去,一时情急无计,破口大骂:“狗娃杂种!你是好的,滚下来,与咱老子见个⾼下。躲在崖上,用弹子伤人,不算好汉。”瘦长汉子已笑骂道: “你这不开眼的狗強盗!不是倚仗你那几粒土⾖子逞能吗?怎么又怕起它来了?你老子这张弹弓是活靶,照例不打死东西。这几天手上庠,正没地方试准头,难得有你这伙狗強盗做活靶子。等我手瘾过完自会下来,那时你那狗命也就完了。”说时,飕飕又是几下。前行另三个盗贼又相继纷纷中弹坠落,被马拖出老远,死于非命。 宋林见势不佳,自是惊惶万状。自己是那一伙中头目, ![]() ![]() ![]() ![]() ![]() 那些老西们,吃了下风胆子比鼠还小,起初一见盗 ![]() ![]() ![]() 宋林因先前八盗追人全数毕命,不敢再分人去与商客为难,在自急得怒火中烧,暴跳如雷,无计可施。晃眼之间,余 ![]() ![]() 宋林见黑影飞落,便知两同 ![]() ![]() ![]() ![]() ![]() ![]() 宋林见来人是中等⾝材,黑影中看不清面貌,只是耳音甚 ![]() 宋林叩了一阵响头,忽然立起,拾了地上的刀,回手便要自刎。来人似已防到,大喝:“你要怎的!”随说,抬腿一脚,将刀踢飞老远。疼得宋林单手直抖,哭声答道: “当着恩主,并非三儿要行拙见,只为去年人了夏三黑一伙。他见三儿弹弓打得不差,升我当了头目,管着两处寨卡。今⽇带着十几个弟兄,出来做事,吃了这位的亏,连手都不动,用弹弓打了満地死尸,只剩下我一个。明知不是对手,无奈没脸再活,正要和这位拼命,不想恩主到来。他既是你老人家的朋友,休说打他不过,就是对手,我也不敢和他动武。三黑这多年来没失过风,今天的事单单让我遇上,这是命里该着,有什法子?许多兄弟现都吃人打死。我如若逃走,既对不起死人,也没脸再在江湖上鬼混。如若厚脸回去,三黑法令素严,犯了过处六亲不认,即便不杀,那活罪和羞辱也不好受,不死怎的?” 来人道:“你真混账糊涂!凭这伙狗娃娃驴蛋,也值得和他同死!我来问你,多年不曾回家,可知你哥哥的近况么?”宋林道:“三儿因无颜回见恩主,只前数年听人说恩主待他许多恩典,现在自然越发好了。”来人道:“本来倒好,只是如今人却死了。 你嫂头一年病死,丢下一个三岁小娃,还由我雇人照管。你真该死,也不说回家看看去。”宋林惊问:“什么病死的?”来人道:“他年力方強,如何会死?他便是吃三黑那驴⽇的害死的。” 宋林惊问何故。来人道:“说来话长。你哥聪明本不如你,偏他从小好武。我不愿教他,也是怕他学不到家,异⽇出外给我丢人。谁知他肯下苦功,常背着我跟我侄习练。 你走后两三年工夫,居然也学了一些门道。他本不想出外走动,上年因往兰州有事,路上遇见两个镖师,一见如故,拜了把子。今年正月,內中有一个叫王文彪的忽来寻他,说是新近保了五六万银子货物,因近年⻩河沿岸出了一伙強盗,他们行事与普通贼寇不同,专欺软怕硬,真正大商帮和有名头来历的人物并不敢吃,专寻小商帮和二三路镖师的晦气。也不⽇常打劫,非看准的确准确不肯下手,下手却是辣的,照例不留一名活口,可恶已极,又不露准窝子,没法行使江湖上规矩,递过节。风闻 ![]() ![]() ![]() 保镖失风,常有的事,不算希奇,但是夏三黑这驴⽇的心辣手狠,行事忒毒,可恶极了。” 宋林忙问道:“三黑自知本领有限, ![]() 难道三黑这驴⽇的知道杀的是我哥,瞒起了么?” 那人啐道:“蠢娃,你知道啥!如是明打明斗,你哥纵然不济,到底也随我习学了些年,即使寡不敌众,难道活命都逃不回来么?我话还没说完,你忙怎的?”宋林受了申斥,垂手静听,不敢则声。 来人又道:“那镖师把你哥请上了路才说出实话。他的本名并非王文彪,连那同伴名姓都是假的。这两人原是西安金眼狻倪回手箭沙五的门下,一名赵立堂,一名刘有信,不知何事犯了家规,逐出门墙,前年跑到山西太原开了一家安泰镖行。先只在晋、陕路上走动,每接买卖,多是亲自出马。因是本短,手面不宽,又 ![]() 尤其厌恶是自己行事素极隐秘,不知怎会被二人知道,先期命人投帖借道,为免传扬,更非下手除去不可,表面对来人将帖和礼物收下,却去暗中埋伏布置。二人还看不起这驴⽇的,原意不与小人怄气,将来走长了图个省心,见沿途平安,再到兰州听去人回说三黑收了帖礼,并在暗中叮嘱,说体己话,请二人对同行外人不要提他。虽在笑骂三黑卑鄙,行事含糊,又吃鱼又嫌腥,一点也不光明,以为事情绝无差错。不料三黑不等他到,先来个 ![]() ![]() ![]() 二人虽惯和人拼命,一见客人被杀,银货抢去,自己⾝已带伤,众寡不敌,就把命拼掉也是不了,仗着⽔ ![]() ![]() ![]() ![]() ![]() ![]() ![]() ![]() ![]() ![]() ![]() 说至此,那人一双练就的神目,黑影里早看出宋林颜音惨变,双手 ![]() ![]() ![]() ![]() ![]() 把说敌人名姓来历已早探明,俱是无名之辈,不会有人再找,无庸记了。我此时不知怎的,一想起这事就觉心动,想找那几个跑风的问时,內中一个名叫田有的忽然不见。 三黑轻易不许退伙,谁要一有三心二意,被他知道,十九难免受他暗害,就被逃走,也必派人四出追赶,不肯甘休。田有无故不见,三黑并未在意,只说这厮是青海人,想家多年,请退不是一回,在我这里积了不少钱财,只会跑路探风,又无本领,由他自回洗手享福也好。再问余下跑风的,都说这事只田有辛苦,沿途追着敌人,没怎离开。等他回来,三黑发令,第三天傍黑便动了手,别的概不知情。一算⽇子,我受三黑之托护送小贼婆到凉州,正是田有回来的下半天,问了些人没问出来。现听老恩主一说,定是三黑这该万剐的猪狗,听田有打探出敌人有一个是我哥,怕我同他对了面不好办事,放了又恐留害,特意借此把我支开,瞒得紧紧,因恐怕田有怈露,连他也命心腹做掉。” 那人接道:“三黑自从打探得知赵、刘二人请人报仇之事,因二人打着青海来的旗号,田有恰是青海人,便命他 ![]() ![]() ![]() ![]() ![]() ![]() ![]() ![]() ![]() ![]() ![]() ![]() ![]() 宋林不等话完,早已泪流満面,闻言答道“小的实不知我哥被害之事,现在只听老恩主吩咐。”来人笑道:“我也没什话说,不过你爹随我多年,死时再三向我托孤。 如今你哥已死贼手,你家颇有田业,实不愿见你飘流在外。你如不愿再做強盗,事完之后随我回去做个好人。如真贼 ![]() “你能明⽩很好,我少时有许多话说。你可把这些死尸耳朵全割下来包好,我有用处,再将尸首全绑马上。韩老侄和那姓樊的小老西,也还有些 ![]() 这时众西商已把逃人追回,俱在遥观,只樊库一人立得较近,早看出来人便是昨晚大闹金沙镇的马客人,好生惊喜,又听说那持弹弓打贼的瘦长子姓韩,不噤想起一人,方想凑近前去。那瘦长子已从容走来。樊库连忙拜倒,叩谢解救之恩。瘦长子一把拉起,笑道:“少东还认得我么?”樊库忙道:“先时你老卖弓走后,我觉着有点相像,还拿不定。适才听马老爷子说你姓韩,才得想起。你不就是十年前在我家住了半年的韩二先生么?”瘦长子道:“你的眼力倒也不差。想起那年,我为避祸到你家去做长工,不想吃同伙诬赖,又穷又病,没法上路,多亏你偷偷送我四吊钱的盘川,才得上路。现在你已出道,可还照我法子练武么?” 樊库道:“说也惭愧。自从你老走后,我照法子练未多⽇,我爹便中了风,现时还整天睡在 ![]() ![]() 樊库闻言,只得回⾝告知众西商,多觉不谢不好,正在纷纷议论。马、韩、宋三人已将贼耳割下,寻来原马,将死尸绑在马上,互相连系,宋林为首,往崖角转将过去。 樊库和众西商见状,只得略微收拾车辆,将先前受伤同伙扶上车躺下,径往周井集镇店而去。路上因当地相隔盗 ![]() ![]() 一会,杨涌、樊长贵二人赶到,众人聚在一起,悄悄互谈完了经过,俱都咋⾆惊叹不置。杨、樊二人还愁所得贼马无法处置。樊库说:“马老爷子如此本领,看今晚神气,要得強盗的马易如反掌,岂在乎这两匹?马定是留给你们骑的,否则盗马都有暗记,留在⾝旁,一被看破便是 ![]() 到半夜,韩洪到来,樊库早把银子备好,背人 ![]() 那金沙镇上吴勇自从发下号令,派出许多盗 ![]() ![]() 吴勇闻言好生惊疑,先还猜众西商昨晚落脚大镇上,众人不便公然下手,今⽇又追下去。可是一算里程镇集,俱觉不似,只得命人骑着快马前去探看。心中仍自宽解,自信万无出事之理,谁知越等越无音信。三黑由兰州起,沿着⻩河,⽔旱两路设有好几十处寨卡船渡。这次因为众西商虽无镖师随护,但系许多小商帮合群,人数甚众,为防万一走漏留下后患,除去偏远支卡,百里以內,只在正路上的卡子全发了信,人更派了三拨,如有什么事不会不知,似这样杳无音信,好生惊疑。想了想,只得派了两名能⼲盗 ![]() ![]() 直等到傍晚时分,才见赵⽟气急败坏,⾝后拉着一匹马跑了回来。说是奉命沿途打探,不但老宋等人没有踪迹,连昨⽇派出去做探子的伙计也没有遇见一个。再向各镇店去打听那伙羊羔子的行径,说来多半牛头不对马尾,好些大小店都说今⽇曾有好几帮西客过去,像肥羊们那多人合帮走的,却不见有。好像他们中途惊觉,把一帮人分成好多起来哄我们。但是中间还隔着夜一,两旁埋伏,老宋、老史他们往哪里去了呢?因肥羊们都是 ![]() ![]() ![]() ![]() ![]() ![]() 看这神气,只恐宋林他们也是吃人跌翻都说不一定。吴头领快想个主意,发付才好。 吴勇闻言大吃一惊,心料事由昨晚怪客发端, ![]() ![]() ![]() 吴勇听了,正愁急间,忽然渡口人报总瓢把到来,还同了小鱼鹰蔡全、铁已掌牛四两名心腹弟兄,坐的是第一号羊⽪筏子,可是前桅上的羊角神灯却没有点等语。吴勇闻言大吃一惊,知道这第一号羊⽪筏子,船头尽有羊头。三黑每坐此筏出来,不是接着密讯,自己人犯了帮规,亲出究问,从严处治,便有大凶杀之事发生。金沙镇本店刚刚出事,他来得这巧,必已得着信息。虽则平⽇得他宠信,人家寻上门来生事, ![]() ![]() ![]() 一会,三黑等三人到来,吴勇装着接客, ![]() ![]() 一见那店伙神情惊慌,知凶多吉少,忙同往别室,背人一问。那店伙说道:“柜上人因昨晚怪客忽然回转,想起昨晚被他盗回的那口小箱,恐他借题生事索取。虽然事前头领想好对付的话,把事情推在逃走的景、徐二人⾝上,心里总是打鼓。同时又想起景、徐二人行前所说对头盗去小箱,只为显露能为打个招呼,不満⾜他的 ![]() ![]() ![]() 吴勇听了,心胆皆裂,果然景、徐二人所料不差,对头杀死许多人,依然行若无事,去而复转,半箱人耳只有两耳落槽,下余还空十一耳槽,大有不斩尽杀绝不肯罢手之势。 事闹这大,再也无计粉饰遮掩,只有向三黑实话实说,看是如何,再作计较了。越想心越寒,忙命告知店里,对那对头仍按客礼小心款待,也做若无其事。正嘱咐间,三黑派人催唤,匆匆赶回照实奉上。 夏三黑纵横多年,从来没失过风,一旦遭受这样重大挫折,当时急怒攻心,两太 ![]() ![]() ⽇里被剪去若⼲死 ![]() ![]() ![]() ![]() 吴勇知三黑 ![]() ![]() 三黑自信行事机密稳妥,怎会与这样厉害的对头结下深仇?吴勇如早送信,也还有个打算,如今事如星火,转眼即苦,凭动手决敌人家不过。 ![]() ![]() 当初暗算宋奎,本已打探出他是老鬼家亲信,又是宋林之兄,心存顾忌,不想妄动。无奈他是刘、赵二镖师勾来,立意寻仇,软硬不吃,以前又曾伤过他们同伙,便还他镖,也不能了,非但人丢不起,事一怈露,这碗黑饭决不能再吃安稳。实 ![]() 吴勇见状,又献殷勤,近前附耳说道:“这老驴⽇的实在厉害,跟鬼一样,无论明暗都斗不过,弄巧此时就在房上窥探动静也说不定。反正要拼一下,何如我们放大方些?”话未说完,三黑被他提醒,倏的一声狞笑,厉声喝道:“你快去见马客人!就说我适才得信,承他台爱光临,⾼兴已极。本心想去拜望,一则夜深,我还有点私事,不能分⾝,命你代往问候,送上一席,略尽地主之谊。有什见教,三⽇之后听他吩咐好了。” 吴勇明⽩三黑缓兵之计,心料敌人必在暗中窥伺,主人既按江湖礼节行事,敌人那大名望,明知对方是借这三⽇工夫请兵调将,暗中准备一切,也无不允之理。自己一走,敌人必赶回北店相候,三黑正好乘机布置。立即应声,往北店中跑去。先到柜房一问,答说:“自从敌人去而复转,便派三名精⼲ ![]() ![]() 吴勇一听大惊,忙说:“他全是做作,这个可动不得。我就见他去。”说罢忙往里走,才往西院一拐,便见一个守候人急慌慌跑来。吴勇料知有事,心中忽然 ![]() ![]() ![]() ![]() 吴勇闻言,心想这厮昔年威名远震,非比寻常,夜一工夫伤了我们许多人,还不甘休,公然登门,决无中途退缩之理,不知又闹什鬼?好生忧虑,嘱咐来人,速告那两同伴,扮作不知,照前守候,等他回来,随时通报,匆匆赶回南号店內,一问并无什事发生。三黑自他走后,便命随来心腹 ![]() ![]() 吴勇算计,那化名马雨辰的青海大侠铁梧桐独行神叟马震,此时离开北店,说不定又去中途堵截,寻蔡、牛等人晦气,适才前往北店打招呼,偏又慢了一步,没有遇上。 敌人孤⾝上门,事先没得叫明,凭他怎闹,都是露脸。尤其此老,当年出了名的心辣手狠,嫉恶如仇,昨晚派出去的人,只放回一个没脸狼柏锐,还被他削去耳朵留下记号,余者全部遭了毒手,尸骨无存,分明有心赶尽杀绝。只是三黑手下,遇见就算,一个不留,端的恶毒已极。既恐告急诸人中途遇害,又恐敌人当晚便来生事。三黑⽔旱功夫虽极⾼強,如和此老相比,简直差得太多。别人和自己更不用说。因三黑 ![]() 吴勇呑呑吐吐,悄声答道:“我不是怕,是想适才话未带到,对头便已他往。这厮不讲情理,蔡、牛诸位走在路上如若相遇…”底下话未说完,三黑狞笑道:“我的哥,你怎这糊涂?马老汉这次既要把我们一网打尽,难道他还不晓得我是祖师爷的徒弟?休看马老汉昨⽇手黑,我今天派出去的人必定好好放过,一个不伤。适才蔡、牛二人也想到此,执意分两路走,以防遇见敌人,至不济也有一人把信与祖师爷送到。蔡全还要往抚衙与何教师送信,请他相助。是我再三拦阻,这不是有人告我们要动官司走人情,没的叫老汉笑话。后来他们还是分两路走,不料你也这样心虚,真把人家老汉看浅了。我断老汉下山一人,总有一两个徒子徒孙。奴才小辈跟来。他睡时不叫人惊动,少时必回。 我此时已打好主意,你着人把北店几个卖唱的叫来,我们先乐上一会,你再请到北店,照适才的话投帖好了。” 吴勇知他遇上大事,愤怒极时,只一招呼酒⾊,不是准备和人拼命,便是想下恶毒计策。所料敌人不伤蔡、牛诸人,也颇有理,心中略宽,为想讨好,刚要答话,着人去唤唱手,猛听窗外喝道:“马三大爷怎肯与你们这等鼠窃狗盗相见!现有他老人家手谕在此,容尔等多活三⽇,等贼道赶来,一同纳命便了。”跟着一道寒光穿窗而⼊,叭的一声,正扎在三黑面前方桌之上,乃是一柄亮晶晶的匕首,寒光闪闪,颤巍巍揷在那里,柄上卷着一个小⽩纸卷。 吴勇见状大惊,方 ![]() ![]() 话犹未了,来人又在窗外喝道:“好不要脸的松娃!你平⽇鬼鬼祟祟,专一 ![]() ![]() 说时,三黑情知来人竟敢临窗喝骂,长久不去,又是马震遣来,决非弱者,出去动手,一定讨不了好,一个不好,将強敌招来,就许当时开销,连这三天期限都等不过去。 无奈泥人也是有个土 ![]() 夏、吴二人仔细一看,竟是适才命人传令新召来的三名同 ![]() ![]() ![]() ![]() ![]() ![]() ![]() ![]() ![]() 三黑闻说前事,气得手⾜都颤,敌強我弱,其势不能赶往一拼。最难受是敌人还公然住在自己店內,却连正眼也不敢看人一下。乌、郁、仵三人所点⽳道,用尽方法竟难解转,时候一久渐渐蔓延开来,全⾝⿇木,心如火烧,知是中了內家杀手,⽇內必死,就能救转,人已残废,只得弄些伤药,将左耳伤口敷上,且等恶道来了再说。个个切齿痛恨,面面相觑,做声不得。 三黑暗忖:“马震这老鬼,闻已洗手多年,看连⽇行径,直非使自己全伙同归于尽不肯罢休。否则也不会见人就下毒手,一个不活,自己纵和他有仇,不过伤了他家一个佣人,怎便如此恶毒狠辣?”越想越怪,恨到极处,不噤怒喝道:“老驴⽇欺人太甚,我定与你拼了!”随手一拍,叭的一声,桌上壶碗全被震起,豁啷 ![]() 原来敌人为数虽然至多才四五个,可是內中竟有一个闻名丧胆的大侠在內,照来函语气,乃由去年秋天那谋劫未成的姓潘镖师而起。彼时姓潘的保着一批红货同一会武的少东,二人年纪俱轻。先当是个肥猪,后来人家已然叫破,打了招呼,不该又起贪心,依旧命人在⽔路埋伏堵截,还派了两名新⼊伙的同 ![]() ![]() ![]() 这其问却苦了一个吴勇,本来本领低微,全仗 ![]() ![]() ![]() ![]() ![]() 如今家成业就, ![]() ![]() ![]() ![]() 三黑连遭挫辱,怒极心横,见他失神丧志,満脸危惶,坐立不安之状,不噤气上加气,将桌子一拍,狞笑道:“小吴,你怎这没出息!天塌下来有地接住,头砍下来不过碗大窟窿,有什么不了的事!我师⽗明天就来,姓马的就是三头六臂,也要见个阵仗才定不是?你做这些松娃佯作甚么?”吴勇被三黑说得头红脸涨,半晌才呑吐分辩道: “我跟总瓢把这多年,几曾见我怕过事来?不是我胆小,只为对头全不讲一点江湖义气。 我弟兄⾝家俱在当地,尤其我为总瓢把出力,结怨最多,我是防他手黑,一阵未 ![]() 话未说完,三黑已是怒急,劈脸一口臭吐沫噴去,狞笑道:“你说人家手黑,怕害你的家口,这松话亏你也说得出!你看我三黑,本领虽不如老挨球的,要寻帮手,人最光 ![]() ![]() ![]() 吴勇为三黑凶横之气所慑,听了一句话也答不出,方自惊愧,无以自容,猛又听窗外有人喝道:“夏三黑,你真光 ![]() ![]() 三黑毕竟老辣得多,早知今⽇是个势不两立的局面,适才双头大岁郁开泰、⽔上飞蛇仵九、小龙神乌长胜新来应援的三同 ![]() “小辈慢走!几个费粮食的婆娃,多谢你给送回老家,我倒省了心。这也值得这等大惊小怪怎的?常言道,冤有头债有主,好汉子须在明处做事,跟三大爷有什过节只管说出,订下约会,明刀明 ![]() 言还未毕,窗外房檐上立有人抢口答道:“放你妈驴⽇的庇!你要懂得明刀明 ![]() ![]() ![]() ![]() ![]() 三黑闻言,又愧又怒还不上话来,暴喝:“小辈留名!你我一刀换一 ![]() 一二⽇自见真章,说嘴什用!”窗外那人冷笑道:“老爷便是那年你们想在大王渡埋伏暗算,反吃老爷将行船⽔寇一齐杀死,留名而走的山东七巧追魂小达摩潘翔。想你这类猪狗不如的鼠贼,有什情理过节可讲!本该见了就杀,只为你把贼道常明元当作救命菩萨,如不先叫他丧命,你未必死个心服口服。恰巧有人要会他,正好一举两便,才容你多活夜一,去把贼道引来,同受恶报。你还是少发歪,再要口出不逊,莫怪我赶尽杀绝,连明早也不等,当时进屋,先把你的记号留下,叫你死活都难。” 三黑一听,窗外对头竟是山东道上新成名的小辈侠士,北天山飞侠老少年马玄子的门人小达摩七巧追魂潘翔。做梦也未想到那年误打误撞,会与此人结下深仇。暗怪吴勇耝心,当时未摸清对头底细,事后船中既然留有“巧”字暗号,就该仔细搜索,查访来由,有了准备,何致今⽇对头寻上门来,还在睡里梦里。自己也是糊涂,以为吴勇素来精细,听他说是同 ![]() ![]() ![]() ![]() ![]() 其实前次行船遇盗吃吴勇暗算的,乃潘翔堂弟潘达。初居店时,并非潘翔本人,事情也因夏、吴等人不讲江湖过节,专一欺软怕硬,心狠手黑,只自间来人能敌,便全数送终。虽然行事机密,绝少走漏活口,毕竟为年过多,被害人众。中有一家苦主的胞兄姓焦名朝栋,是个老江湖,见乃弟一去不归,⼊甘探查,化⾝小贩,沿着乃弟途程,在⻩河上下游寻访年余。先无下落,后在兰州附近,发现一伙小商帮被两盗 ![]() 焦朝栋曾在金沙镇往来过两次,认出两盗 ![]() 朝栋躲在一旁看得 ![]() ![]() 但他极为护群,尤其我从小⽗⺟双亡,随他长大,最承他关心疼爱。莫如作为我被你约了同去,一面令內人告知家嫂,等我们走后再对他说。他屡嫌我的本领不济,又知三黑厉害,既恐我为人所伤,又恐挫了他的声威,一定随后赶去,不请自请,岂不是好?” 于是约了些朋友,装着初出道保暗镖的镖师,前往金沙镇投店。 潘达年轻,胆大好胜,自恃⽔旱皆通,朝栋也是⽔旱两路人物,便在店中装呆卖傻,故意雇船,改走⽔路。现成彩头,吴勇自不放过,一面下令盗船受雇,一面暗布埋伏。 潘达初意是想船行中途,将船上盗 ![]() ![]() ![]() ![]() ![]() 潘达夸下大口不能立胜,方自发急,幸而潘翔一得信早在暗中赶来,当众上船以前便隐伏后舵隐秘之处,突然出现,连发暗器,杀死大半。有两跳⽔逃走的也被迫上擒回,问明口供杀死,寻来大石,将尸首坠沉河內,留下⾎书,用船上跳板竹篙,将行李⾐包推行上岸。依了潘达,还 ![]() ![]() 事有凑巧,潘氏弟兄俱是独行神叟铁梧桐马震的师侄,因知马震归隐多年不肯再出,未便往约,⽇前另约了两个能敌恶道的能手,今早行抵镇前,忽与马震同伴连珠弹韩洪相遇。韩洪之⽗韩道生在⽇原与马震 ![]() ![]() ![]() 这⽇忽闻马震归来,见面之后,才知马震早已回转,不过中间又出外几次。因听侄儿说起,想造就老友之子,故意不见,却在暗中查考,命人指点。本还想再隔些时见面,因有一世仆宋奎,为友助拳,往金沙镇夏三黑店中寻仇。三黑不知是马家的人,杀死也还难怪,可恨三黑已知来人底细,宋奎之弟宋林还是他的得力同 ![]() ![]() 不久,二人起⾝,到了金沙镇上。马震忽遇江南来的一位好友,为防韩洪面 ![]() ![]() ![]() 三人商量一阵,决定分头行事。先见马震,领了机宜,由韩洪到三黑窗外传话,正给三黑难看。恰值三黑手下三个得力同 ![]() ![]() ![]() ![]() ![]() 也是三黑平⽇大意,自恃从未失风,近年又和官府通了声气,并有恶道常明元护符,以为无人敢惹。手下 ![]() ![]() ![]() ![]() ![]() ![]() ![]() ![]() 三黑见敌人简直赶尽杀绝,先还打算卖个人物光 ![]() ![]() ![]() 时已更深,西睡夜寒,本就愁风萧飒,每人脸上都笼罩着一层黑云。桌上灯烛临窗,被窗隙进来的风一吹,寒焰摇闪,人影憧憧映向壁间,越增了几分悲惨情况,各人都知大祸就要临头,不保朝夜,说不出的忿恨悲急。尤其吴勇,自知事由自己疏忽,惹出这大一场大祸。一方既因 ![]() ![]() 夏、吴两家人耳本分两起包好,外用油纸包在一起,投⼊以后,吴勇听出不妙,事不关心,关心者 ![]() 剩那一包,被吴勇拾起时放在桌上,三黑始终未看一眼。这时一同拿起,顺手递给旁立店伙,喝道:“把这拿去放在后面神堂上,等有命报仇时再说,没的 ![]() |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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